*原著向粮食
*标题用梗显而易见
*我平我自己的遗憾
大雪啊大雪,今夕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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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无精打采的叶修走入房间,简单交代两句,就捏着账号卡很自然地坐到孙翔的机位上的时候,整个房间里的人都没有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历史性的,值得感慨唏嘘的一刻。
如今距离叶修空降担任国家队领队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联盟顶尖大神们被迫宿敌变战友,在北京手拉着手封闭式集训,起初的鸡飞狗跳之后倒是集体把莫须有的仇恨转移到领队身上,一致对外:毕竟魔鬼式训练实在是毫无人性———
蓝雨双核被迫和微草队长进行了短期内无望结束的捆绑,期望目标是庙药双方抛弃旧仇,彻底遏制技能拐弯轰到彼此身上的冲动。顶着一片哀嚎,“在王不留行和百花缭乱中选择一个达成规定连击数”则成为了中国队的特色加训惩罚任务。而唯一的奶妈张新杰被不可避免地重点关照,面对发烫的显卡,其本人也在孜孜不倦地研究,天天被老对手折腾后,第七天晚上甚至破例熬夜,一个电话打给当年的治疗之神方士谦,顶着黑眼圈一板一眼请教如何奶中解封的魔术师。
“总之,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领队如此笑眯眯地总结,无视了多名队员有关每天听黄少天的语音训练明明是可以练死人的一致抗议。
喊归喊,闹归闹,大家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训练在叶领队的安排下紧张而有序地进行,每个人都很默契地训练自己抛开固有思维,熔断、打磨、再重新拼装过去的自己和下意识反应。紧凑有序的集训生活进行到第三周星期一的时候,却出了点小意外。
临近早上八点,国家队成员三三两两在大训练室集合。指针又往前走一格落到“八”字上,往日一向准时的领队却罕见地迟到了,连带着轮回的周泽楷和孙翔。
张新杰又确认了一眼腕上的表:“他们迟到了。”语气里有很平淡的不快。一旁的肖时钦瞄了眼张新杰,不由感叹霸图的队风还真是严谨认真。肖时钦左手边坐着喻文州,正惯性无视黄少天的叽叽喳喳,思考着要不要担一下队长的职责先组织练习,好在还没考虑几秒,叶修就及时出现在了机房门口,身后跟着周泽楷。
“抱歉啊各位,”他朝一个座位走去,自然而然地拉开坐下,“孙翔同志肠胃不舒服,我和小周送去医务室看看了,我帮他代打一下,赶紧,开始训练吧。”
沉默。骚动。然后哗然。
啊?
叶修,代打?
也就是说,叶修,代打,一叶之秋?
也许是叶修过于自然和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大家的认知陷入诡异的迟缓。可逻辑到底还是不依不挠地缓慢运作起来:第一赛季至今,好像从来都是“叶秋”用一叶之秋,和叶修用君莫笑。
叶修,和一叶之秋的碰撞,还是“叶秋”退出嘉世两年来的第一次,吧?
叶修,斗神,一叶之秋?
而中心的男主角似乎丝毫没有自觉的样子,没有犹豫,没有伤感,没有惆怅,拉开椅子上机的动作流畅得好像他现在就站立在多年的杭州嘉世,这只不过是又一次平平无奇的日常训练罢了。
叶修,一叶之秋。
对此类事情最有感触的张佳乐望着叶修坐到电脑前的背影,只是低低地感叹一句,他还真是淡定啊。旁边的李轩习惯性接梗,是啊,你也不看看是谁。
那可是叶修和一叶之秋啊。
“靠靠靠,你又打战法?”回过神来,黄少天第一个炸毛,“都说了要跟你的战法打吐了好吗?孙翔呢孙翔呢,我宁愿打孙翔的一叶之秋,周泽楷你说呢你说呢,你不去关心一下你搭档吗。”尖牙利嘴一阵输出还拽上周泽楷,后者无辜:“孙翔昨晚确实吃坏肚子了。”
“蛤?”黄少天扶额吐槽,“有这么严重吗?还有你老叶,听到没听到没,真的跟你的一叶之秋打到想吐了啊!”
叶修连椅子都懒得转过来,忙着开机刷卡:“正是在此,你看,你的思想还是跟一叶之秋打,而不是和一叶之秋配合。”
黄少天再度被噎,悲愤:“靠靠靠,还有队长你别装了我看到你在笑了!!难道你没打吐吗!”
“我们临出发就剩这半个月磨合时间了,你们有些人跟一叶之秋还需要配合,训练不能断,我可以代为模仿一下,反正战法我也比较熟。尤其是你,张新杰。”叶修神色自若地继续解释,“比较熟”三个字砸得全屋的人嘴角抽搐——— 联盟至今,在场的又有谁没死在过“叶秋”的一叶之秋手下呢?
张新杰推推眼镜,语气有点无奈:“换成你,难度又提升了。”
指本来就下意识判定一叶之秋为敌人,加上宿敌本尊叶修重返操作,这下好了,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是神圣之火自己动的手。
“那更好了,”叶修揉揉手腕,“以毒攻毒嘛。来吧,第一轮,A组,王杰希、喻文州、肖时钦、楚云秀、唐昊,B组,我、张新杰、黄少天、李轩,还有……..”
最后一个人选递到嘴边没等说出来,叶修就看着那个人笑眯眯地拉开自己身侧的椅子,自然而然坐下,然后扭头冲自己装模作样地笑了笑。
叶修看着苏沐橙,没有阻止,也默认她和自己同队,笑笑:“你还要跟我打配合啊?”
苏沐橙嘿嘿一笑:“哼,早就腻啦。”
“但是,机会难得嘛。”她很怀念地看着叶修开机,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角色徐徐登场,流离着金光。
“行,下组自觉到对面去。”
“知道啦。”
好久不见啊,一叶之秋。
苏沐橙在心里默念。
你会知道那个人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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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一叶之秋。
黑色的浪潮中他首先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随后蓝金的系统色短暂覆盖了双眼,一叶之秋从零和一的海水里湿漉漉地上岸,脚下的大地和头顶的天空开始飞速变化,斗转星移,白雪皑皑的雪原加载出来,怪石林立,红梅点缀。
登陆后的第二个视角,他看到沐雨橙风朝自己欠身,裙摆飞扬,重炮像一头安静的雄狮沉睡在身侧。一叶之秋没有出声,只是缓缓点头,衣袂被风吹起飘动。
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年轻男性飞扬肆意的狂妄战前宣言,今天一叶之秋却听到了一个声音,他以为永远从自己的胸腔中消失的声音,不可思议地从自己的胸腔里传了出来:“哎呦,还真有点怀念啊。”
不对,等等,是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那个懒洋洋的声音,那个卷着烟味的声音,那个一度走入雪夜之后消失的声音,那个离开自己很久的声音,此时此刻,不偏不倚,响在自己的胸膛里。
“你可别手生了。”沐雨橙风调笑到。
“怎么会呢,也不看看我是谁。”
啊啊。是你啊。
操纵者的语音再度响起,借由自己的胸腔共鸣。屏幕里的战斗法师和屏幕外的职业选手异口同声,口型一致,像是叶修在替自己的战法说出心声,又像是一叶之秋发自内心的问候。
“好久不见。”
他们一起说道。
———如果一叶之秋有实实在在跳动的、流淌着鲜血的心脏,如果电子流窜的身体构造里允许情绪野蛮生长的话,他大概会顿生一种时光凝固的错觉:为何多年过去,一切仍停留在原地打转?连续四年最佳搭档,叶修的一叶之秋和苏沐橙的沐雨橙风时隔两年再次并肩而立,要是嘉世的老粉丝看到了,谁都要哑着嗓子说上一句时代的眼泪。可是电子角色没有心,也不会掉眼泪。程序代码不会编织一个有血有肉的心脏给他,于是空荡荡的胸膛里只是回荡着,那个人卷着烟味的调侃。
他只看到雪,漫天的大雪。
手腕一拧,他缓缓举起却邪。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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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队训练室。
雪中的两队正面碰撞,酣战一触即发。索克萨尔一挥权杖,不详的紫光尚未开始吟唱,一串子弹就射到眼前,紧跟着战法冲出,圆舞棍横扫上前,气势压迫逼人。几分钟不到,双方已经有来有回了好几轮,各自的血条都在急速下降。
喻文州轻叹,喃喃道,“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烦人啊,一叶之秋。”王不留行华丽地在雪中撒下星辰碎屑,听到老对手的评价不置可否,只是没什么语气地跟了一句,“最土的打法罢了。”
生灵灭的机械箱咔啦作响,放出一个机械追踪,同时闪身躲避沐雨橙风的反坦克炮,见缝插针揶揄:“那是因为王队过于华丽了啊!”
“王杰希我跟你讲土到极致就是潮你懂吗你懂吗?落凤斩!银光落刃!看剑看剑看剑看剑!!”跟叶修一组的黄少天听到对面的垃圾话立刻不计前嫌地替领队反驳。剑客的攻击流畅而痛快,唐昊啧了一声,忍着耳膜炸裂的痛苦,唐三打拧身冲上,借着飞扬的风雪的掩护往夜雨声烦的方向一记抛沙来打断攻击。
机会主义者眼睛之毒辣,侧头一闪就躲过了暗藏的抛沙。流氓也不恼,趁这一轻微的视觉盲点顺势就要扑上来,夜雨声烦却毫不迟疑地向后仰倒去,下一秒,炽热的火光就炸在了流氓面前。
热感飞弹。
A组两位战术大师齐齐皱眉,冰天雪地之下,枪炮师的招式被暴露得很明显,明明格外好躲,却依然大大咧咧地使出,令人难免疑心有诈。不详的结论再下一秒就得到总结和印证:炸开的雪花和烟尘散尽,朦胧的雪雾里赫然伫立着一叶之秋的身影,乌黑的却邪矛尖突然汇聚起澎湃的魔法之力,一叶之秋手腕一抖,一条令天地变色的黑龙就咆哮着从矛尖奔腾而出,卷起了呼啸的风声,绞碎了茫茫的鹅毛雪,直冲唐三打而去。
伏龙翔天。
由沐雨橙风掩盖打出的伏龙翔天。
所有人神色一动。是叶修和苏沐橙,战法和枪炮师的最佳搭档,时隔两年,再度上演。
没有人会傻到硬吃下战法的高伤大招,流氓立刻准备拧身走位,同时强力膝袭的CD转好,唐昊瞅准时机,唐三打正准备从龙头旁掠过,直冲一叶之秋而去的时候,黑龙龙头突然一抖,随即居然扭转脖子!!
王杰希挑起眉毛,下意识喊了一句“小心!”
已经来不及了。黑龙叼起流氓直上云霄。天地色变,风雪狂啸,却邪化成的龙每片鳞都流着金光。一叶之秋高举战矛,万千的乌云和光芒光影交错地以他为中心盘旋在天上,可他却神色没有半点变化,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伏龙翔天,全中。
龙抬头!!
整个训练室里的气氛灼热化了。站在屏幕后面围观的张佳乐猛地一拍方锐肩头,两个人一起震惊地大靠一声,连周泽楷都神色变化,更别提亲自奋战的两方选手。十几号人里,只有并肩作战的一男一女没有异色。叶修依旧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极速敲击的键盘才隐隐告示着他并不是在操作什么稀松平常的小招式;苏沐橙也没有流露惊讶之色,枪炮师在雪地里翻滚,利用反作用力飞身跃到半空,与魔术师和术士激烈交战,恪尽职守地守护着黑龙的盘旋。
只不过,她的眼神里还是没藏住一丝很怀念的感伤。
你还是你,一点都没变啊。
……………
高水平的战斗在十五分钟内迅速结束。
荣耀。B组获胜。
训练赛结束。十个人都程度不一地仰躺在椅背上。全员静默了一两秒,方锐率先狗腿地溜达上去给前队长捏肩捶背,一边弱弱吐槽,老叶,一回来就龙抬头,你这个代打也太过分了吧,炫耀吧,这是在炫耀吧?
说什么呢,叶修义正严辞,我这是模仿孙翔小同志的习惯,我看他挺龙抬头上瘾的。
对面队伍不约而同地发出嘘声。也不知道等孙翔回来后知晓这一情况,会不会又私下里苦练战法了。
“不过,确实挺爽的。”叶修从电脑前站起身来笑笑,揉了揉指关节,“复盘吧。”
他身前的电脑屏幕里,画面凝固在最后胜利的那一刻,一叶之秋却邪向前刺出,张开羽翼的“荣耀”二字高悬在他的头顶。雪还在纷纷扬扬地落到他的甲胄上,融化在光里,像一出张力十足的默剧。
干净蓬松的雪。风停了。一片雪花落在却邪乌黑的尖上,凝着光。
十年前,一叶之秋记得也有个雪天,也是红梅点缀。
.........所以大雪啊大雪,今夕是何年?
那是征战联盟的前夕,一叶之秋也记得那是个雪天。说是雪天其实有点过于赛博朋克了,那只不过是个程序编写的雪地场景,短跟靴踩在上面会印出深浅的脚印和轻微的凹陷感,除了没有“冷”这个知觉之外一切都是逼真的完美。四下的角落里还有几朵红梅,整个构图其实很有中国写意山水画的诗意。他一步一个脚印,往雪地深处走,直到那个熟悉的系着红头巾的身影出现在视角里。他走过去,和拳法师并肩反立。
他听到叶修在讲话,懒洋洋的腔调在自己的胸腔最深处共鸣:“我签约了嘉世。”
“霸图。”
“下次见面,就是在赛场上了。”
“那就赛场上见。”
十年过去了。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雪洋洋洒洒地铺天盖地,淋满了那个人流浪的旅程,留下清晰可见的脚印,深深浅浅,坦坦荡荡。
自己的第一任主人叶修离开自己,走向流浪的下一个转折点的晚上,也在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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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温和地走入那个雪夜,没有根,没有留恋,像是在流浪。可连流浪汉至少都会卷个铺盖,他一无所有,全部的所属物跟着人移动:半永久的素棕色外套,内搭同样几年前就买来的米白色毛衣,上面起了不少球,然后左侧口袋里有压扁的瘪烟盒,装着还没抽掉的三根烟。这包烟是两周前买的,二十只一盒,对于叶修来说消耗速度算慢的了,毕竟嘉世早就不是初期那个开个吱呀作响的电风扇,就可以胡乱由着叶小队长一包烟,一壶茶,快乐荣耀一整天的地方了。日光灯越来越明亮,干净高档的排风扇取代了电扇,而过道里、门上、墙上都贴上了显眼的禁烟标志,很瞩目,禁的是全嘉世都心知肚明的,唯一的那个人。
“没关系,”他把烟塞回烟盒,笑笑,小精明从他眼睛里一闪而过,“那我就偷偷抽。”
外套右侧的口袋里还装着一张薄卡片,可惜冬天太冷了,雪簌簌落在肩头,他的手每个骨节都在吱吱作响着抗议,冻僵的冰手自然也捂不暖那张瑟瑟发抖的卡片。一区首版卡,籍籍无名了很多年,跟着叶修到处流浪。
他来嘉世的时候好像也是这幅流浪的样子。唯一的区别是,那个时候口袋里除了君莫笑,还安稳地放着一叶之秋,随着他来到烟雾缭绕的机房,漂亮的手从插着的口袋里伸出来,指尖捏着被捂得暖暖的薄卡片。
“我叫叶秋,”签约后,叶修马不停蹄直奔机房坐下,开机刷卡一气呵成,才想起来补一个仪式的自我介绍,从电脑后猫出个头来,对好奇的新队友们笑笑,“战法一叶之秋,挺好记的。”
八年过去了,他离开,所属物不增反减。
他开始流浪了,而从那时起,你也开始流浪了吗,一叶之秋?
落叶要归根。虚拟的人物配有根吗。
又或者,虚拟的角色可以有感情吗?系统精确计算赋予的各项属性,没有一个数字表明感情的多少。距离一叶之秋初次睁开眼已经过去十多年来,他遇到过形形色色的角色,有的已经被彻底拆解,化为零碎的材料,有的和自己一样,经手了不同的主人。说起来,索克萨尔当初还是个络腮胡的大叔脸,而如今的面庞白皙清秀,说话慢条斯理。你看,电子的人物都没有个属于自己的面容,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声音,所以,他们从哪里去找属于自己的梦境?
一叶之秋他可以不知疲倦地流血,血液溅射在黑色的甲胄反射着冷光又很快消散。战矛却邪凶狠地斗倒了多少星光璀璨的来敌,每一次每一次,巨大的镀金的荣耀两字都会张开羽翼出现在自己头顶的空中,像一颗永远不会西沉的灼目的烈日,从容的理所应当。虚拟的人物可以配有心吗,在经历了那么多场的辉煌之后,程序编写者为什么不能再给他用零和一编织一个虚拟的心脏流着虚拟的血液,好让他有一个容器去盛放那无处可归的荣光?
而当荣光的缔造者启程流浪的时候,那对一叶之秋来说只是一个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夜晚,他八年多来的主人顺畅地完成一组普通的操作训练,然后普通地抽卡,普通地关机,留红色的队服披在了椅背上悠悠地荡。透过“荣耀”两个字展开的金属光泽的羽翼,在蓝白色的虚拟血液把自己淹没的最后一秒,他的创造者给他留了一个很普通的背影,安安稳稳,脚踏实地。
他被宁静的黑色浪潮吞没。电子的睡眠无限又转瞬即逝。再登陆仿佛只是下一秒的事情,而那三维的操作者已经换了人:一个很年轻,也很狂妄的声音。素棕色和米白被取代,剩下的是不懂得收敛的刺眼的金黄。
物是人非本该是很伤感的事情。可程序没有给角色编写“伤感”的数值。
你非要问账号卡角色的梦是什么样子的?如果退出赛场的角色算是沉入睡眠,之后的黑暗勉为其难算是梦境的话?
二维的梦境是什么样子的?数字,电流,浪潮一样的黑暗。
三维的人又是什么样子的?素棕色外套,米白色毛衣,半永久的烟,苍白的脸,乌青的眼,漂亮干净的手。
所以流浪的一叶之秋会梦到叶修吗。归根结底,虚拟的角色虚拟的人也会做梦吗,也会失落吗。屏幕之隔,隔开二维世界和三维世界,你的梦境是虚拟的,你会梦到那个活生生的叶修吗,那个叼着烟离开的人会给你的梦境加入那么一点点的真实吗,会像一个闯入异世界的家伙格格不入,像一颗石激起千层浪吗?
他叼着烟朝你招招手,于是黑暗潮汐般起伏,电流紊乱,零和一构成的数字被撕裂开一个残缺的裂口,胸膛里的烟雾和声音一齐泄漏涌出去,不见了。
他再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已经一年后的挑战赛了,懒劲和随意丝毫没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只不过这个时候是在眼前的散人胸膛里共鸣了。隔着维度的故人相见,一叶之秋没有也不会有任何停顿,却邪矛尖一点就又蓄起一束凶狠的火光,左手对准那人破空一推,纷扬的落花混着血液随风而去。
散人丝毫不怯,红白色的伞面飒地撑开对抵落花掌,瞬间在自己的瞳孔里绽放。
君莫笑。
上次见到君莫笑,是什么时候?
是在一个满飘着木头屑的小仓库,三千二百八十五天前:电子的记忆分毫不差地调出清晰的回忆。尚且一身白板的散人还没有围上违和又瞩目的破烂红围巾,手上拎着一把小破伞,看上去很薄弱且可怜。君莫笑走入那个仓库,阳光里的灰尘溢出来翻涌,一叶之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散人走入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转过身来,朝自己招了招手,然后蓝金色冷漠的系统光线把他笼住,他的身子开始闪烁着支离破碎。
原来虚拟角色真正的血液,是蓝金色的。那是系统的颜色。
君莫笑从荣耀大陆上离开了。
在被零和一的浪潮吞没的最后一秒,一叶之秋似乎看到君莫笑朝自己眨了眨眼,温和又模糊的声音从光中飞出来,“只不过是从头再来罢了。”
他听到自己的胸腔里共鸣的声音:“我们终将重逢。”
君莫笑做到了。叶修也做到了。叶修说的都做到了。
无论是从头再来,还是重新相逢。
而在这个很普通的早上,已成为国家队领队的操作者的声音在胸腔中再度响起的时候,那短短的六个字碰撞着浑身流淌的零和一,酥酥麻麻,像是倔强地踩碎了一地玻璃,然后酸涩地捧出一颗“心”。
虚拟的一叶之秋也配有心吗。
虚拟的一叶之秋也可以有梦境吗。
虚拟的一叶之秋可以梦到叶修吗。
零和一。数字。蓝金色的潮涌。
黑金的甲胄。乌黑的却邪。
烟味。轻笑。风声。雪夜。
金黄浓稠如太阳的荣耀。
毫厘不差的记忆。
澎湃的魔法之力还被系统判定的胜利凝结在锋利的矛尖。雪花翻飞。
————大雪啊大雪,今夕是何年?
今夕是他走入雪夜的两年后,离嘉世隔着几千里的北京,早上八点十九分三十七秒。
————我们终将重逢。
-End-
是我一年前就想看的“叶修重新用一次一叶之秋”的梗,终于自割腿肉啃到了。
龙抬头的描述稍稍化用了原著的语句(毕竟我菜,不会写打戏orz)
雪地图是动画第一季里一叶之秋和大漠孤烟进入联盟前的一次谈话背景,我借用了这个设定。
这篇特想看长评15551(鞠躬)阿里嘎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