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角dah

*这个世界失去了荣耀。只有几个队长记得。他们走上一条唤醒荣耀之路。

*无cp

*前篇和具体设定戳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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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所以真的？周泽楷一点都不记得了？”沉默的餐桌，最后还是苏沐橙第一个发声。叶修夹了一块排骨丢到她碗里后不紧不慢开口：“是的。一点印象都没有。谁都不认识。连轮回的人都不记得了。”

 

“不是吧阿sir？”苏沐秋眉毛挑得老高，手上还没闲着剥虾丢到妹妹碗里，“连轮回的人都不记得了？”

 

叶修点点头：“小江今天打我电话的时候说，他发现周泽楷出事了就是因为发现突然联系不上他。”

苏沐秋：“电话打不通？”

叶修摇摇头：“是根本没有电话。”

苏沐秋眨眼：“啊？”

 

叶修：“江波涛说，下午五六点的时候他按照惯例想打电话问问小周情况的，结果通讯录翻半天，硬是找不到。他感觉不对劲，又打开QQ，发现好友也没了。”

 

“好友也没了？”苏沐秋剥虾的手停了下来。苏沐橙已经配合地打开手机，把“联盟难民营”的群成员列表打开来，划拉给够着脖子的苏沐秋看。

 

是一份星光璀璨的人员名单。每一个放出去都是联盟荣耀里的大神，是多少人的青春。每一个放出去都有数不清的故事。每一个放出去，刀光剑影，江湖悠远。可这么多人里，独独没有轮回周泽楷。全联盟如今站在巅峰的、甚至被媒体炒作和叶修争夺荣耀第一人称号的枪王，轮回队长，所有广告乃至到冯主席的宠儿（？），此刻赫然缺席了仅剩的荣耀世界。

 

江波涛和孙翔气喘吁吁赶到周泽楷公寓楼下的时候已经围了一群人了，大多是已经吃完晚饭准备去跳广场舞的大妈们，七嘴八舌扎在一起，想听不见都难。火发生和结束得都太快太迅速了，灰烟从窗缝漏出来，聚集起来的人群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打119，屋子里红彤彤的影子已经看不见了，连带着烟都像是大家的幻觉。

 

“然后江波涛他们去敲周泽楷门，结果发现人一点都不认识他们，话更少了。”叶修总结道，“可想而知，孙翔那个不服气啊，冷水一泼，脾气就上来了，差点没跟周泽楷打一架。说是小江拉着衣服才勉强作罢。”

 

旁边兄妹俩听得一齐啧啧直叹。

 

“好家伙，”苏沐秋叹气，“联盟的脸只剩我们沐橙了。”叶修也无不可惜：“保质期六天。”指昨天下午因为苏沐秋交通事故刺激后回归的苏沐橙，七天记忆时间已消耗一天。尽管说的是客观规律，苏沐秋还是恨恨地不服气，一脚踢到叶修腿上：“哪壶不开提哪壶，就你长嘴了？”苏沐橙看着敷衍地举手投降并眼疾手快抢走最后一只盐焗虾的叶修，噗嗤一声笑了，倒是不介意的样子。

 

 

 

 

二、

 

三个手速不慢的人飞速解决晚饭，小方桌上七七八八杯盘狼藉，苏沐秋打着饱嗝叠盘子，很熟练地把很明显想要帮忙的苏沐橙轻轻推到沙发的方向，然后又把很明显想要逃跑的叶修揪着领子拽回来，指挥着他抓起筷子和汤碗，两人一起挤进厨房。

 

水龙头打开来哗啦啦地流淌，苏沐秋把另一块抹布递给没骨头似的杵在水池边的男人，熟练地撸袖子刷碗，突然出声：“我想到一个问题。”

 

叶修看着没精打采，手上洗碗速度却丝毫不慢：“你说。”他敢肯定，苏沐秋在晚饭时就憋着这个问题了。

 

“六天后沐橙也失忆了，我怎么办？”

“你怎么办？”

 

“我是说，”苏沐秋严肃地转过身，“你看，周泽楷彻底失忆后，他就完全不认识江波涛和孙翔了，因为他们俩是记得荣耀的，或者说，是因为荣耀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继续。”

 

“等沐橙六天后失忆的话，我是说，她会忘记所有跟荣耀的渊源，包括你。”

 

“那，她会不会忘记我啊？”

“那，我怎么办？”

 

 

 

————我是这个世界的bug。我是立足于坍塌之处的怪人。我站在一片废墟之上，所有的规则都井井有条，齿轮扣合，星体运转，冬来暑往。我在人群中生活了二十九个年头，平凡普通快乐的二十九年，没有病痛、灾难或者不幸的二十九年。我站在一片废墟之上一直自得其乐，我所期盼的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期盼的事情，可是现在，我的好友，你们猛然告诉我，告诉我在这一切平凡的平庸的古怪的生活之上，还有一片很遥远却很灿烂的星空。你们告诉我那里曾经也有一个“我”。

 

一个没来得及看沐橙长大的“我”。一个一直奔跑在理想中的“我“。一个真正地，参与到你们中间的，很认真地与你们并肩的“我”。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苏沐秋似笑非笑，“我很满足了。可是我在想，如果和周泽楷会完全不认识他那记得荣耀的两个队友，那，沐橙还会记得我吗？我这个终极大bug？”

 

嘀嗒、嘀嗒。

 

“我会被这个世界彻底铲除吗？”

 

嘀嗒、嘀嗒。

 

“我有两个想法。”几秒的沉默后，叶修慢悠悠地开口了。

 

“第一，你水龙头没关，要溢出来了。”

 

苏沐秋一愣，立刻哀嚎着扑过去关。叶修趁自己还没被打抢着说话：“哎哎哎你等等，让我说完第二点。”

 

 

“与其心疼沐橙，还不如先心疼心疼你自己吧，想想怎么跟我们告别。”叶修露出一脸“终于熬到头”的沧桑，并且毫不意外地被敲一下脑门。

 

 

 

 

“因为，我们是不会拖到六天后的。”

他露出了一个很懒洋洋的笑。苏沐秋看着一愣。他忽然心情复杂地想起了那个周泽楷刚开始失忆的晚上，所有人都难掩失望，只有这个人，夹着烟，脸上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无比令人放心地说，振作起来，一个个垂头丧气像什么样，该打持久战了。他愣愣地看着叶修解下围裙，一脸没事人一样地走到厨房门口。那么自得，那么自信。

 

苏沐秋突然回过神来：“你妈的，你碗是不是没洗完呢！”

 

“啧！”叶修很响亮地咂嘴，脸上毫不客气地写着“你怎么就发现了呢”的失望。在苏沐秋张牙舞爪还没扑过来的时候，好巧不巧，叶修手机响了。他咬牙切齿地看着这厮得瑟地挥挥手机，还把屏幕上“张佳乐”三个字给他看了一眼，然后坦坦荡荡地遛出了房间：“哎呀乐乐啊，你的电话来得太及时了…………………说吧，什么事？”

 

 

淦。

苏沐秋气呼呼地又拧开水龙头，闷头刷碗。

 

 

 

 

 

三、

 

“听说你没失忆？？”不知道为什么，电话那头总有种呼之欲出的可惜感。

 

“…………………”叶修：“你们一个个地倒也不用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地羡慕哥的运气吧？”运气两个字还咬得很重。

 

 

靠。故意的吧，哪壶不开提哪壶吧？

张佳乐在电话这头翻了个没人看见的白眼，决定自己掀过这茬：“我回去找百花的成员了。邹远回来了。”

 

叶修应了一声：“没去找霸图？”

 

“老韩和张副在忙活呢，够了。再说了，”张佳乐苦笑一声，“百花好歹是我带出来的。现在全军覆没，那还不是需要老前辈辛苦一下了？”

 

叶修拿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一边回头看了一眼，一边从身上口袋里摸索出一根烟叼着，含糊不清地说：“确实辛苦你了。”

 

张佳乐没听清：“什么？”

 

叶修重复：“确实辛苦你了。回过头去找百花，不容易吧？”

 

这下叶修知道张佳乐听清楚了，因为电话那头短暂地没声了。叶修缓缓吐了口烟，站在阳台上看街上有酒鬼摇摇晃晃地走过，路灯拽着他的影子也跌跌撞撞。一个烟圈的时间，他听到那边重新又开口笑：

 

 

 

“这算什么事。我应该的。”

“我欠他们的。”

 

 

 

 

 

 

四、

 

他和邹远约在一个小夜市里碰面的，人头攒动，远处的知了滋儿哇叫，沉重的脚步声混合着远处乐队的演出，很有夏天的味道。身边的后辈似乎看上去疑惑又高兴：张佳乐知道，邹远大概也只有最后一会的自在时间了。趁还是不太熟悉的时候赶紧玩一会。等他想起了的时候，自己就要离开了。端着过分热情的属于陌生人之间的客套，张佳乐边走边和自己的“学弟”邹远谈天说地，偶尔驻足买点小吃。他不动声色地把荣耀的词汇像弹药一样乒乒乓乓夹在对话中甩出来，然后平静地看着邹远的眼神里开始一点点疑惑地清明起来。张佳乐无端想起那个陪老韩失忆的凌晨。两个截然相反的过程啊，他感叹。

 

 

“来来来看我的！”又一个邹远无意中皱起眉头的时刻，张佳乐兴致很好地在一个射击小游戏的小摊前停下，掏出手机扫码，滴的一声转好账后就拿起玩具枪。

 

自己准头应该不错，有模有样深呼吸一口，眯起眼睛，一发入魂，最上面最小的那个气球应声爆破，张佳乐眉飞色舞甩了一下低马尾辫，示意邹远自己已经抱走了一等奖的熊玩偶，旁边观战的老板无意中站直了身子，张大嘴巴，一副肉疼的表情。

 

第二发。梅开二度。老板已经要站不住了。张佳乐心情大好地偷笑。运气不错啊，他想。

 

准备开第三枪的时候他听到耳边响起邹远的一声“张佳乐”。他顿住了，然后立刻若无其事地起身，礼貌地把枪还给坐立不安的老板，勾着邹远的肩走远，低声问，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前辈。邹远换了一个称呼，满脸还是震惊的表情。张佳乐拍拍他的肩，两个人就站在涌动的人群中，一个跟另一个说完了有关整个世界的秘密。末了张佳乐还颇有心情地开开玩笑，就剩七天啦，明天你赶紧去找于锋和百花，我就不陪你了。趁现在，要不，你也去玩玩那个枪？真的挺好玩的。

 

一边说着，又勾着邹远的肩走了回去，搞得本来坐下来喘口气的老板立刻如临大敌。张佳乐笑眯眯地示意邹远去玩。邹远看着手里被硬塞过来的玩具枪，半天说不出话，仍在缓神。整个流程飞快没有停歇，两个人都没有一刻喘气的机会。

 

 

“可是你以后去哪里？”邹远下意识又抬起头问他，话刚卡在嗓子里就缓冲了音量，落到最后一个字差点都听不见，因为他看到刚刚还站在身侧的长发男人已经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里。夏日夜市的叫卖混合着五光十色的暖意，闷热的空气干巴巴挤不出水分。他的前辈像一朵花一样在人群中走远了，纤细，倔强，一如既往地看上去很快乐。

 

张佳乐左手插在裤口袋里，右手头也不回地伸出来挥了挥，然后继续往前走。他没有回头，因为他确定自己的后辈会盯着他直到看不见，无论彷徨还是自信。他总觉得自己已经这样做很久了，身边裹挟着很多人，很多陌生人，很多与他无关的窸窸窣窣的杂音，很多闪亮或者愤怒的东西。如果换做是刚出道的张佳乐，大概会气得直跳脚。那时候他还年轻啊，他们都还年轻，百花都还年轻，疲倦得像一只瓶子，等待愤怒啤酒花似的升起*。但好像也没有过很久，张佳乐就发觉自己只剩下装满疲倦的瓶子，而他还在努力地努力地兜了满怀，笑着咬着牙，把一个个往前方砸，砸出百花式打法，想砸出一条路。

 

 

 

他终究没为百花砸出一条路。他能做的，就是在一个荒唐的世界里一个荒唐的夏夜，在一个很普通的射击游戏摊前打下来两个毛绒玩具送给百花的后辈，告诉他，告诉他，去找百花吧。

 

 

 

 

 

 

后来的人啊，到你们开始往前走啦。

 

 

 

 

 

 

 

 

 

TBC.

*处化用北岛《抵达》：那时我们还年轻/疲倦得像一只瓶子/等待愤怒升起。

我立flag，至少恢复周更，努力一下三天之内更。妈的，我要勤奋！

@木子茶生 感谢一下木子老师呜呜，是她让我相形见绌，并且督促我码完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