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北川第一的及川彻
*大王生日快乐!!
*无cp
他那一刻才明白,那个阴影不是影山飞雄,从来都不是。
————
及川彻做过一个噩梦。
梦里他睁开眼,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及川…………?及川……………?”
他在哪里?他在哪里?周围人声鼎沸,噪声无孔不入地钻进冒着汗的皮肤里,把人往外挤,压着他的头,往下看,往下看,看到满眼睛的影子。满眼睛的影子明晃晃地把他包围起来,瞳孔用了很久才聚焦自己的球鞋上。他在哪里?他在哪里?脚下的踏板被无意识地用力地踩踏着。自行车的铃声突兀而刺耳。背上的书包里还装着勉为其难翻过几页的课本和褶皱的国文卷子。
“及川.....?及川…………?”
好像有人在跟他打招呼。他抬起头。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很欢快地从身体某个荒谬的角落传了出来,大脑感知面部的神经告诉他嘴角扯出了弧度。他向别人打了招呼,但他的眼睛看不到那个人。他只能看到满眼的影子,铺天盖地地包裹着他,不管不顾地亲吻着他,掠夺着他的呼吸。他不喜欢窒息的感觉。及川彻从来不喜欢窒息的感觉。及川彻可是决定要站到最高峰的男人呀!可为什么他还在半山腰仰望的时候就开始窒息呢?及川彻揉揉眼睛和脸。好像有一个外壳的他机械地替自己和生活琐事打交道。
“及川前辈?及川前辈?”
这次又是谁?这次又是谁?
及川彻努力睁开眼。
“能教我如何发球吗?”
这次他看到一双澄澈的眼睛。没有杂质的黑色。
是他讨厌的眼睛。
………………
及川彻做了一个噩梦。
那就是他发现这不是噩梦。
———
及川彻曾经觉得自己一直挺幸运的。球感不错,拿过二传手的荣誉证书,人长得也帅,尽管经常被岩泉一贬得一无是处,但及川彻依旧挺快乐的。他努力地伸手往上够,上面是饱含着未来的新鲜。………………
那是曾经。多么可怕的字眼。曾经。
现在?现在他窒息地被迫压住脊背,狼狈地跪倒在牛岛面前两年。这很不帅气,对于及川彻来说。心烦气躁的汗水往地板上滴。无法救起的球以令人绝望的速度撞击地板。他鱼跃出去,膝盖与地板蹭出火辣辣的疼。然后他抬头。是他。牛岛若利。总是他。
及川彻恨得要咬碎了牙,心中喷涌而发一百种把牛岛剁成牛肉面(?)的方法。可北川第一永远倒在那个可怕的男人面前。及川彻疯狂地吸收一切可以让他成长的东西,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发现,头顶上被撞了一个大包。缓缓抬头一看,是天花板。没有边际、没有缺口的天花板。致命的,天花板。
更绝望的是,当他咬牙顶着天花板的时候,低下头,发现又有阴影烂泥一样淹没他的膝盖。及川彻无处可逃。两侧都是悬崖峭壁。稀薄的空气压迫着他的肺,他窒息着往前拔足狂奔。
—————影山飞雄。
他看着影山飞雄,低自己两级的学弟。他看着那个尚且稚嫩的身板和脸庞,眼睛无论怎么严肃都还是稚气未脱地亮澄澄。像湿漉漉的雏鸟,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又看上去踌躇满志地准备好了一切,就准备往外跳,在浩瀚无垠的天空中和前辈们分一杯羹。但及川彻看到了不止这些。及川彻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铐住脚踝,拖着往后拽,往后拽,拽到深不可测的阴影里。他看到有庞然大物躲在那个低矮的身高后面。好像那个乳臭未干的雏鸟已经亮出了锋利的喙要大杀四方。疾风呼啸而过。
小屁孩。及川彻毫不顾忌前辈形象地在心里嘀咕一下。
他笑眯眯地戳了戳岩泉一,不动声色地眯起眼说:“小岩,你看那个可爱的学弟,有没有感受到什么?”
岩泉一照例拿奇怪的眼神瞥他:“我感受到你好恶心,蠢货。快去练习。”
———
奇怪的直觉很不幸地被迅速应验了。
影山飞雄是个天才二传手。是个天才。
天才两个字落在及川彻耳朵里的时候很重很重,压得他脊背酸涩。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天才这种东西?他们的头顶浩瀚无垠,而及川彻只能踉踉跄跄地顶着天花板,往上爬。往上爬。
他越看着那个纯粹的不沾任何杂质的眼睛,心中就有什么东西开始轰隆隆地分崩离析。他不承认那是害怕。他坚决称其为“讨厌”。讨厌。他讨厌影山飞雄。他讨厌那双眼睛。好像天才的眼睛里看到无论什么美丽的东西,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那双眼睛越澄澈,及川彻就越窒息。他沉默地看着那个如鱼得水的身影。世界陷入安静。耳鸣的沉默。他无法忍受地看着他的队友们依旧如往常一样不知疲惫地往前跑。不,那不是不知疲惫。那是被蒙蔽了双眼之后只会一味地往前冲。他及川彻看得清楚。他恨不得抓住那些人摇晃狂吼。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看不到啊!!!他面对看不清的人影,指着影山飞雄。为什么你们看不到啊,他是个天才啊,为什么你们看不到扼在你们喉咙上的手?为什么你们看不到那片窒息的阴影?
没有人理他。
……………
“岩酱,你看到了吗。”
“那个可爱的小学弟,是个天才。”
为什么,你们不害怕啊。
阴影跟在身后随时准备给我致命一击了。为什么你们不害怕啊。
为什么你们身后没有阴影啊。
“岩酱,我想赢牛岛。想看那个混蛋哭出来的样子哦。”
“岩酱,我还不想被小学弟取代哦。”
“及川,有人说过你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吗?”岩泉一瞪了一眼笑嘻嘻的及川彻。栗色头发男孩玩笑一样说出的誓言很短暂地在夕阳里飘了一下,金黄色的温暖怜悯地笼罩着他。他抬起头,跃过正在整理球柜的岩泉一的脑袋,毫不意外地又看到了阴影顺着过道朝他恶狠狠地涌来。
“岩酱。我不想再被阴影追着跑了呢。”
这句话,他没有笑。
———
及川彻身后有影子。他被影子追了好久。
阴影疯狂地掐住他的喉咙,扼住他的呼吸,一遍遍尖叫:你不是天才!你不是天才!你不是天才!阴影无时无刻不钳制住他。在他乘骑自行车的时候死死卡住他的齿轮,在他蹲下来从自动售货机口去饮料的时候狠狠按住他的脑袋,在他冲淋浴的时候,顺着手缝里的泡沫往下嚣张地流淌,栗色的头发打湿了耷拉在他的眼前。黏糊糊的。
及川彻说不出话。他只是张张嘴,无声地倔强地一遍一遍对这影子比着口型:那又如何。那又如何。排球在他眼中飞舞旋转。除此之外,全是阴影。
———
……………“及川前辈?及川前辈?”
好烦………好烦………不要喊我啊。
“及川前辈?”
你是那只雏鸟吗?你是那只虎视眈眈地准备给我致命一击的雏鸟吗?你为什么还要靠近我?
“及川前辈?能教我发球吗!”
阴影疯狂地涌出来裹挟着他。
为什么让我看到你的眼睛?为什么让我看到里面有我这辈子可能无法够得到的光彩?你为什么是个天才?
我想赢。我想打败牛岛。我想进全国赛。我想成为全日本最优秀的二传手。
我想赢。
所以你不要过来。
你不要过来啊。
你不要过来啊!!!
他发疯一样朝那个潮水般涌过来的阴影咆哮。
(…………“哎,及川同学,你认真的时候,又帅气又可怕呢!”
“哎,是这样的吗?可怕?”
“因为那个时候,及川同学的眼睛,像一个狠狠锁定住猎物的猛兽呢!啊,这个比喻是不是很奇怪?”
“哈哈哈没有没有,倒是很帅气呢,小岩你听到了吗?”)
所有的压抑的一切咆哮着崩塌的时刻都是突如其来却暗示已久。像是火山喷发,汩汩的绝望的滚烫的岩浆排山倒海地涌出,又在睁眼闭眼之间冷却,干涸,被大地吞没。他好像在拼命地往前跑,往前抓,伸手不见五指的阴影笼罩了他太久。死寂之中,他又看到了那双眼睛。
澄澈的,没有杂质的眼睛。影山飞雄。
…………不,不是。
不是影山飞雄。不是影山飞雄。这双眼睛很痛苦。天才是不会有这种痛苦的。这种痛苦只属于芸芸众生。只有热烈又痛苦地在窒息中挣扎过的人才有的眼睛。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无数个嚎啕大哭的人。无数个拼命往前够,往前够,却被天花板撞了个头破血流而绝望的人。
那不是影山飞雄。
他才发现那个阴影不是影山飞雄。
从来都不是。
那个阴影是他自己。
是他自己的模样,焦虑烦躁,咬牙切齿。那个阴影是不放过自己的“及川彻”。
(“及川同学认真起来的时候,总是帅气又可怕呢。”)
失态了呢,作为前辈。
他毫不意外地发现岩泉一的拳头近在咫尺。
(“我们有六个人!混蛋!”)
他最后瞥了一眼抱着球困惑的影山飞雄,和那个站在小学弟背后的,藏匿于阴影中的咬牙切齿的自己。好奇怪。好奇怪。当他发现原来都是自己作茧自缚的时候,心莫名其妙地安定下来了。
嘛,总归比小学弟带来的阴影好嘛。
鼻梁处的火辣告诉自己岩酱这个家伙把自己揍出血了。但及川彻不介意。他努力地、努力地把目光移开,从那个压抑了他很久很久的阴影里移开,从那个咬牙切齿的自己身上移开。他努力地、努力地聚焦。他终于看到了一双眼睛。来自他队友的眼睛。
我们有六个人。我知道啦。
我知道的。对不起啦,那个把自己藏在可爱小学弟背后折磨的自己。对不起啦,好像比起成为天才,打败天才是个更帅气的选项。对不起啦———
我不再会被你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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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川彻被影子追了很久很久。
但他不会再被抓住了。
-End-
给大王过的第一个生日!是我喜欢的二传手之一!
是很银角风格的粮食向…………我可太屑了吧……